靑葉兮雨

这世间总是充盈着谁都逃不过的苦难——可是,我愿意把他们全部描绘在笔下。
你知道吗,
“如果你心向天空,整个天空都会是你的。”
[暂退,等我把书写完就回来继续!]

迟到的永眠镇初印象

话说地图刚出的时候拿着红蝶在永眠镇转了一圈,当时就有了一些灵感。此篇文章记的便是这篇灵感。

话说真的心疼蝶姐。

以下正文

(一)

  关于永眠镇的消息——她比别的监管者知道得晚一些。

  但是她绝对是反应最大的那个。

  走过走廊时,她远远地看到几位先生在议论着什么,用扇子微微遮了脸,想要打个招呼,谁料那几人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还是照常谈论着。

  “新地图——你们去试过了吗?”

  “新地图?”杰克展了展指刃,“你是指——永眠镇?”

  她忽地愣住了,扇一收便向来时路掠去。速度快到只是一瞬。几位先生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有些惊异地望着那个背影。

(二)

  夜莺立在桌后,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她,手上还是继续调着酒。

  “你们,”红蝶垂了垂眼帘,“到底对那做了什么?”

  夜莺闻言勾了勾嘴角,递过一杯酒来,笑言道:“你看起来很急。”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与后者手中一碰,仰头送下一口,自顾自走到门口,回首道:“智子小姐,陪我走一走如何。”

  夜莺一路都是笑吟吟,酒很快便喝了大半,红蝶则一路低着头,只知道跟着夜莺走,满腹心事,酒当然没怎么动。

  “这儿你比我熟。”夜莺忽然止步,悠悠然道。红蝶怅然若失地抬起头来,仅是一眼,便惊得手中杯落地,酒水洋洋洒洒倾了满裙。这儿——分明是永眠镇,而且——这里是艺伎倌!

  她看到那纸糊的门窗上伸出数条纤细的手臂,胡乱抓着挠着,屏风后隐隐可以听到尖锐痛苦的叫喊声,夹杂着女人用异乡话哭着的抽泣声。她惊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屏风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手,却被抓伤了。伤口苍白无力,没有血迹,反倒是那些手的指尖上,都有着星星点点干了的血痕。

「我的姐妹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

   叫嚣充盈了耳畔,她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失了神一般无力地捶打着屏风。抬头来看,却看到门后一张张漂亮的容颜,笑着唱着,转眼间就拉长变形,色彩糊在一起,像被火烤化了一般。她看着那些脸尖叫着,发出烧焦了的沙哑音,崩溃地瘫坐在地。手指也从窗棂上滑落。嘴里用越来越低的声音念叨着,从头至尾,都只是一个字:不。

  愣了半晌,她终于想起了什么,转身在地上爬了半步,伸出手抓住夜莺的金属裙框,一边摇一边哀求道:“求求你,求你们放过她们吧……”夜莺小姐蹲了下来,戏谑性地用长长的指甲勾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她那挂满泪痕的脸,又转去看看那屏风,末了满意地点点头,笑到:“仅论容颜,智子小姐就足以是永眠镇的头牌艺伎。”说罢便起身,话乱得令人摸不着头绪。

  夜莺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伸手把红蝶扶了起来,一手抓着红蝶,一手举杯示意:“我敬智子小姐一杯。”言罢一饮而尽,扯着红蝶就匆匆向艺伎倌的二楼走去。玻璃酒杯被鸟爪捻成了玻璃碎片,像是扔垃圾一般随手往屏风后一扔,炸起一片惨叫与哀嚎。红蝶被她强行扯着无法离开,只得在匆匆的步履间回头向后看,那屏风内壁溅得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很快开始消融,像是绽放的梅花朵朵。不由泪迷了眼,景象开始模糊,她也就只能狠下心来,回头不再去看。

  (三)

  一路被拖上二楼,红蝶再也忍耐不住,将手狠狠地挣脱开来。夜莺不理她,继续往前走,红蝶一时间竟是气不过,扇一合尖刃便直刺向前者的心口,谁料夜莺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轻盈转身躲过一刀,反手剪住了红蝶举扇的右手。四目相对,她突然间乱了马脚,欲要将扇遮眼,奈何手怎样也无法脱离莺爪,只得将目光看向地面。夜莺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一挥就将红蝶挥翻在地。

  “智子小姐,在这庄园里,你可是忘记了尊卑?”

   冰冷的声音丝毫不带感情,冷漠得像是雪山顶千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妩媚也没有丝毫笑意,这才应该是夜莺。是啊。尊卑…尊卑……自己真的是为环境所影响,一时间还以为真的回到了艺伎倌,轻飘飘忘乎所以然,都忘记了身边的人究竟是如何危险骇人。更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处境,居然胆敢对她攻击。

  夜莺望着她冷笑,走了两步踩住她拖在地上的裙摆,话中夹杂着一丝嘲讽:“而你,不知轻重的智子小姐,你看看这艺伎倌,有多少年轻的女子试图逃离这里,又有多少年轻美丽的生命在这里香消玉损。你不是憎恨这里吗?你不是试图离开这里吗——离开这个小镇?你不是对这里充满怨恨吗?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呢?”

  说罢,夜莺转身便走,却听得身后人低低叹息一声,多少无奈与不舍:“可是……”

  可是这里毕竟是故乡啊。

  而且这艺伎倌又是唯一的家。

  如何能,对家那样怨恨呢。

  再讨厌再想要离开,终还是会有一丝依恋的。

  夜莺脚下一顿,心里复杂,淡淡道:“可惜啊,你做不到怨恨,这里也不曾善待过你。”

  “所以,你也无法逃离这里。”

  所谓自由——从未存在。

  红蝶大梦初醒般抬起头,就见这二楼无数的屏风,有一扇后的女子辨不清容貌,只能察觉她手持折扇,长发及腰,衣裙飘飘。她看得惊恐,正要退去,就见那屏风后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她一把扯入屏风,夜莺转身看着她,她也在慢慢没入屏风的过程中看着夜莺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想要挣扎,奈何那手力气大得惊人;想要呼救,奈何一个音也发不出。

  “七月风萧瑟

    八月雪茫茫

   季来纷乱念也断

   远眺不知乡何在

   终也不得归

   不得归……”

  楼阁上有人轻轻哼唱,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是远方传来的风语。歌声熟悉而又陌生,像极了当年离不开后又回不去的她。

(四)

    话说那只手将红蝶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却不见了踪影。待她悠悠回了神,定睛一看,眼前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繁荣似当初。一间一间的屏风后都迎来了它们的主人,隐隐有三味线的弹拨声,中间和着艺伎轻柔的歌唱。

  不远处一位年龄较小的艺伎扶着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先生一跌一撞地走在长廊上,她并没有理会太多,也不着急离开,一步一步走在长廊中。但是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她慌忙回过头去看,却见那喝醉了的男士一掌挥开那女孩,用粗鄙的语言骂了两声。

  一时间气从心中来,怀着原来的习惯,她一个刹那生灭便掠及男士面前。男士气不打一处来,斜着眼睛看了眼她,脸色大变,完全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后退了两步,他甚至都来不及往门口跑就手忙脚乱地翻窗离开了。红蝶没有管他,俯下身来看向那被打翻在地的女孩,轻声询问是否有事。那女孩看到她的脸,却惊得往后缩了缩。她不解地回过头,廊内不少闻声而出的人见了无一不大惊失色。她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向脸上摸去,果然摸到了那张般若面具。她一边慌忙摆手,一边用力去掀那张面具。谁曾想那张面具不知何时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怎样也取不下来。她急慌慌推开众人,随便找到一处房间,推开屏风就钻了进去。

  总算缓了一口气,抬眼时,她再度震惊了。房间里跪坐着两个人,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当年的自己和迈尔斯。此时两人正面对面坐着,而自己——不,应该是“美智子”,正为对方沏茶。

  「离他远一点!他以后会伤了你的!!」

  她冲了过去,却穿过了“美智子”的身体。

  他们看不见我呐……

  红蝶的神色增了几分黯淡。

  可是这些并不能阻挡两人的动作,就见“美智子”手中的动作突然一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迈尔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智子……”他说。满眼含情脉脉。

  智子垂了垂眼帘,微微立起了身,退后一步,挣脱开手去。迈尔斯的手在空中一愣,随即悻悻地收回手,眼神里多少有些失落。

  智子见状掩嘴轻笑,又退开一步,身微微前倾行了礼。紧接着,她展开扇子旋转着舞了起来。那些舞步并不繁琐,但是皆是真情实意。木屐碰撞,有节奏地发出声响。嘴唇开合,没有音乐伴奏而自成一曲。

  屋里看迷了两个人,一个盯着她隐在扇后时隐时现的脸庞,不觉入迷,自斟自酌,百看不厌;另一个看着她的舞姿舞步,心驰神往,忍不住上前加入舞蹈。小小的房间内,空地豁然成为舞台,两位女子衣袂纷飞,一个是尚且稚嫩的美智子,一个是经历过世事心灰意冷的红蝶。二人舞作一团,眼花缭乱。

  ……

  夜莺站在屏风外,注视着屏风内独自起舞的美人。

  还记得红蝶气急败坏地质问自己对这里做了什么。

 

  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她看到这形如当年艺伎倌的地方,一见如故,是因为记忆太久已经模糊,心中却还恋恋不舍;她显出般若像,却摘不下面具,是因为她心里住着恐惧——深切的恐惧;她随步伐起舞,是因为舞蹈已经印入骨骸,挥之不去;她见到迈尔斯试图阻止当年的悲剧,可无论被伤的多深,她也只深爱着那一个他。

  没有逃不出艺伎倌的艺伎,只有逃不出自己内心的红蝶。

  夜莺冷哼一声,她亲眼看到了一切。没有拉入屏风的手,只有红蝶拉开屏风摔了进去,全程表演着一出疯疯癫癫的默剧,而她,则是这场闹剧的唯一欣赏者。

  实在看不下去,夜莺只得装作漠不关心,掀开帘子走到了外面。站在楼梯上俯瞰着这个全新的地图。

  “你很想救被‘困’在此处的姐妹?

   不

   你不但救不了她们,甚至连自己都深陷其中

   甚至是我

   也同样如此……”

 

  (五)

    “东方有佳人

    佳人思君切

    不知君何方

    日日登高望

    望君君不止

    辗转梦纷呈

    梦中不是客

    客行远山中

    山野无四季

    暖秋似冷冬

    七月风萧瑟

    八月雪茫茫

    季来纷乱念也断

    远眺不知乡何在

    常思不念君

    终也不得归

    不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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